弗吉尼亚·伍尔夫在《女性与小说》一文中说:“对女人来说,小说曾经并仍然是最容易掌握的一种体裁。其原因也不难找寻。小说是最不需要精神高度集中的艺术形式。与戏剧和诗歌相比,小说写作比较容易,可以随时捡起或放下。乔治·艾略特放下写作去照料父亲。夏洛蒂·勃朗特暂时搁笔去剜土豆的芽眼。”
谈到女性写作,伍尔夫是不会忘记简·奥斯汀的,她在那部被喻为女性主义著作范本的《一间自己的房间》里专为简·奥斯汀建造了一间房间,以简·奥斯汀式不动声色的幽默笔调细细讲述了她与写作为伴的一生,其中有一句评语,掩饰不住的爱意,让人艳羡不已:“奥斯汀的才华如此均衡,难得地完美。”伍尔夫此篇文章重点在于分析简·奥斯汀的小说成就,顺便带着读者去参观了一番简·奥斯汀所生活过的那些有名或无名的英国乡村,拜见了一些简·奥斯汀身边的亲人们,听听她们记忆里的简·奥斯汀其人其事。文章写得生动活泼、妙趣横生、才气焕发,读来让人忍俊不禁,不过感觉总是有些遗憾,或者说是意犹未尽,文中少了些关于淑女简·奥斯汀在乡居生活中的写作场景。其实,我们更想知道才女伍尔夫会如何描述淑女简·奥斯汀在琐碎的乡居生活中进行创作的细节。细节是多么重要啊,纳博科夫一再强调细节的重要性。然而,作为意识流派作家,在伍尔夫作品中细节的地位远远被排在跳来跳去的意识后面。
不过还好,伍尔夫留下的遗憾,在近一百年后的一部电影里得到了弥补,晚到的弥补,毕竟也还是弥补。年,英国拍摄了传记电影《成为简·奥斯汀》,精彩再现了淑女简·奥斯汀在乡居生活中的写作日常,颇有意境和意味:简·奥斯汀经常提着长裙子做家务活儿,如去喂猪,然后依然提着长裙子去写作。如伍尔夫所倡导女人应该有一间自己的房间,简·奥斯汀有一间自己的房间,不过她这间房间的门好像有点问题,关不严,只能虚掩着。这扇经常处于虚掩状态下的门,成为电影中一个经典镜头,看到这扇门,我们就应该明白简·奥斯汀在写作。在简·奥斯汀的那个时代,女性写作是被认为不合乎社会习俗的,曾有修道士说:“我对所有女性文人有一股厌恶、怜悯和轻视。她们该执掌的工具是针而不是笔,针才是她们唯一曾熟练运用的东西。”而在所有文体中,小说地位最低,简·奥斯汀自己也曾为诗人沃尔特·司各特写小说而感到惊讶过。所以,在那个“薄情”的世界里,喜欢写小说的淑女简·奥斯汀需要一把保护伞,为自己写作遮风挡雨。她自己制造了一把保护伞,就是那间“自己的的房间”的那扇关不严的门,其实那扇门是坏了的,家里人想为她修理,她不让,她需要这扇门永远坏着,这样在她写作时,只要有人走进,坏的门自然吱呀吱呀作响,简·奥斯汀便有时间会用一些东西来遮掩住正在写作的稿件,然后装得淡定自若,一脸的无事。
简·奥斯汀喜欢写作,她也喜欢长裙子。与伍尔夫同时代的作家毛姆对简·奥斯汀也充满了赞赏,这个赞赏里自然包括写作和长裙子这两大为简·奥斯汀所独有的喜好。毛姆在《文学回忆录》中写道:“她的作品部部精良。”居然也是满分,这在以犀利、严苛而出名的作家毛姆对同行评价中十分罕见,可谓稀奇至极,更让人好奇的是,毛姆作为男性作家,对女性作家简·奥斯汀生活细节的热切